21.第二十一章

…”林晓琪扬了扬刚才路上买的小鱼干，“莫古还在家里挨饿呢。”说着她已经往步梯门口走了，温以良耸了耸肩膀，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沉默地爬了两层，到第三层的时候就开始觉得累了。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林晓琪故作轻松，“从前有两个人家里的电梯坏了，于是他们一起爬楼梯，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们就开始讲笑话……”

    “然后他们讲了一路笑话最后累得半死好不容易爬到门口的时候其中一个告诉另一个他们其实没有带钥匙，对不对？”温以良一口说完，斜了林晓琪一眼，“我就说你们人类太简单了，这种程度的笑话讲了多少年。”

    “……”林晓琪决定放弃跟这个男人斗嘴。

    温以良走在她身后，见她不说话了，反而有点寂寞，他开口道：“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虽然不知道他想讲什么，不过一心一意爬楼梯还是太累了，这爬了半天才刚到六楼，腿已经有些迈不动了。

    “有一只猫，从小在猫族长大，他兄弟姐妹众多，但是最终他被选为做猫族未来的王。”

    林晓琪忍不住回过头看了温以良一眼，他的声线其实很好听，如果不是在和她斗嘴吵架，声音一向都很温和轻柔。

    “那只猫是你吗？”她想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不要打断我。”温以良看了她一眼，林晓琪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臂，“那只猫很年轻，因为年轻，所以有很多梦想。它常常听猫族的长老们描述人间的故事，当然，在人间也有很多猫。这些猫有的被人极尽宠爱，有的被人虐待遗弃。”

    林晓琪不敢接话了，被温以良拉着走果然轻松了许多，他本来拉着她的手臂，柔软滑腻，后来慢慢滑下来，就干脆握着她的手继续走。

    “那只猫很不服气，为什么猫的命运要由人类来主宰？长老们告诉它，因为这个世界上，人类几乎可以主宰一切生物，他们饲养与杀戮，宠爱与残害，都是看他们的心情，按照他们的需求。对于人类来说，一切的生物都只是在为他们服务而已。”

    “我对猫很好的。”林晓琪小声嘟囔了一句，引来温以良的瞪视，“你说你说。”

    “后来有一天，那只猫决定去人间看一看，它和长老们商量妥当，就独自到了人间。人间果然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人类只用两只脚走路，还要住在房子里面，还要穿衣服。一开始它觉得可以依靠自己在人间生活下去，但是很快，它就发现，实在是太困难了。”

    “因为猫族是个很奇特的种族，一方面很排斥人类，另一方面却又喜欢在人群中生活。除了那些家养猫之外，即便是很多野猫，也是生活在人类的生活圈子里。它常常躲在暗处观察人类，既不靠近也不远离，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一个人类的小女孩。”

    林晓琪认真听着，脚下步子不停，温以良很有力气，他的手包着她的小手，后来大概是觉得手臂累了，他把两只手都背在身后，拉着她的两只手继续往上走。

    “那个小女孩很小，但是很喜欢猫，她经常会和她的父母一起在院子里喂野猫。那只猫也去吃过她给的猫粮。那个小女孩好像特别喜欢它，给它喂的最多，有时候它没有出现，她还会专门给它留一份。渐渐地，那只猫对小女孩有了亲近的感觉，也会偶尔走到她身边去，甚至会安安静静地让她给它捋毛。”

    林晓琪被他拉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得很近，她要注意看着脚下才不会踩到他的脚后跟。

    “然后呢？”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讲了，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得开口问。

    “没了。”

    “没了？”她正听得津津有味，“怎么会没了，后来呢，那个小女孩呢？”

    “死了。”干巴巴地吐出来这么一句话，温以良忽然换了个姿势，松开了她的手。

    “怎么回事？”林晓琪忽略掉手上突然空荡荡的感觉，“为什么会死了？”

    温以良没有问答她，站着没动：“快点开门啊。”

    “咦？”林晓琪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居然已经爬到了十八楼，“这么快！”

    她手忙脚乱地找着钥匙，还不忘又问了一遍：“那个小女孩是怎么死的啊？”

    “我怎么知道？”他靠在门边，“这故事是我胡编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编个故事还没头没尾，身位编剧简直看不下去，“你好歹编完啊！”

    “我不想。”

    “信不信一会儿你没有小鱼干吃了！”

    “没有小鱼干，我就把你吃了。”

    “来呀来呀，我看你怎么吃？……卧槽你为什么要脱裤子！不准进来！”

    锁门的声音。

    “来呀，互相伤害啊。”

    “蘑菇！”乒乒乓乓的声音，屋子里响起来追赶的声音，“救命啊，你们家猫王子耍流氓啊！”

    “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真的流氓一把？”

    “蘑菇！莫古！”

    沙发上的灰猫抬了抬脑袋，扫了一眼那两个跑来跑去的家伙，摇了摇头：“神经病啊。”

    第三更

    第二天一大早。

    “温以良！”女子的吼声贯穿整个房间，“你为什么又睡在我的床上，为什么又是裸的！”

    床上的男子翻了个身，也不拉条被子盖着，就那么大刺刺地躺着：“我之前不也是睡在这儿吗？”

    一条毯子扔过去，挡在他腿间，林晓琪脸上的红晕未消，气恼道：“你之前还是一只猫啊！”

    这个人，不对，这只猫最近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经常在她跟前来回变幻形状，这次本来是以猫的形态睡在她床上，结果醒来的时候看见旁边就睡了个裸/男，吓得她立刻跳了起来。

    她已经可以断定，之前他就干过这种事情，怪不得她半夜老觉得有人压着她，还以为是鬼压床了，结果是猫上身了！

    再想想她还跟他一起洗过澡……啊啊啊她好想咬人！

    温以良仍然赖在床上，翻了个身，露出光溜溜的屁.股蛋，动了动，像猫儿一样弓着身子伸了个懒腰。

    林晓琪别过脸去，这场面，她已经没眼看了。

    灰猫从门口走进来，跳上了床，站在温以良的光屁.股上，用收了爪子的前脚掌踩了踩：“殿下，起床了，我刚才感受到了一点点猫族的气息，可是很快就没有了，应该有猫族在这附近出现过。”

    温以良坐起身来，被子滑落下来，遮在腰间，□□的胸肌和臂膀结实有力，皮肤漂亮得耀眼，宽阔的肩膀上锁骨精致好看，这猫变成.人形还真是诱惑啊，性.感得要命。

    林晓琪的鼻子又觉得发热，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她伸手一摸，妈的，鼻血。

    “色女。”温以良斜了她一眼，拿过旁边的衣服开始往身上套，“还说我耍流氓。”

    “要不是你脱得这么精光，我会流鼻血吗！”简直恶人先告状。

    “你要不看我会流鼻血吗？”

    “滚！”一个枕头扔了过来，砸在温以良脑袋上。

    “我跟你说，你这是虐待宠物罪，在国外要判刑的。”温以良一边吐槽一边穿好了衣服，“我饿了，早饭吃什么？”

    “那边的猫粮还有一大包。”

    “不吃。”

    “那就饿着。”

    “那我吃了你。”

    “莫古，救命——”

    灰猫半躺着床上，尾巴摆呀摆的，一脸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这是每天都要打一架的节奏吗？

    林晓琪正在左躲右闪，忽然听见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她正要去接，离得最近的温以良随手拿了起来，按下了接听键：“喂？”

    她立刻夺了下来，再一看通话对象：老妈。

    林晓琪两眼一黑，就听见电话里面传来了林妈妈惊喜的声音：“喂？？你是谁啊，是琪琪的男朋友吗？”

    “不是的，妈，”她赶紧解释，“那是我的同事，刚才不小心帮我接了电话。”

    “同事？”林妈妈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疑惑，继而笑得很奸诈，“这才早上六点多啊，你怎么会跟同事在一起？琪琪啊，不要欺骗你老妈我的感情哦，我跟你说，只要你好好谈个男朋友，婚前同居也是没问题的，最起码也能知道对方那方面行不行。”

    “妈，那真的是我同事，我早上加班，加班！”真是解释不清楚了。

    温以良两手抱胸站在旁边，一脸嘲讽的笑。

    林晓琪瞪他一眼，继续哄老妈：“妈你这么早打电话做什么啊？”

    “哦，对了，我是想跟你说一声啊，我现在正在登机，中午就到你那边了哈，”林妈妈说道，“本来还想等两天的，结果抢到了特价机票，就干脆今天出发了。”

    “下午就到？！”林晓琪叫起来，“好的好的，一会儿我去机场接你啊！”

    “好啊，那我先关手机了，一会儿见哦乖女儿！”

    那边动作很快地挂了电话，林晓琪拿着手机呆了一呆，对着温以良换了个笑脸：“温导，我能不能跟您商量个事儿？”

    “说吧。”男人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凉凉地看着她，“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好，让我猜猜你想干什么……想请假？”

    “对对对！”能屈能伸大丈夫是也，林晓琪多少还记得自己是人家手下助理，“我妈过两个小时就到了，我得去接她，她在A城人生地不熟的，我实在不放心。”

    “可以啊，”出乎意料，他答应得痛快，“不过我有个要求。”

    半小时后，温以良坐在沙发上啃着小鱼干，灰猫蹲在桌子上嘴里也叼着一个，吃得津津有味。这是林晓琪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小区外面，在市场买回来的鱼。她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立刻施展厨艺，做出来一份香喷喷的小鱼干，以此换来了自己的一天假期。

    “多谢温导咯！”等伺候完两只猫用完早饭，林晓琪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了。

    市区离机场还挺远的，等她赶过去，说不定老妈的飞机就到了，尽量提前出发比较好。

    等林晓琪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灰猫坐起身来看着温以良：“殿下，今天你一个人去拍摄基地有没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温以良正在换衣服，衬衣洗得很干净，熨烫平整，这也都是林晓琪做的。他婆娑了一下，味道清新芬芳。

    “那殿下一定记得吃饭喝水。”灰猫忍不住又念叨起来。

    “莫古，你做人的时候话那么少，一变成猫之后就变啰嗦了。”温以良扣好衬衣扣子，拿起外套，“我这边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我比较担心那个蠢女人……你身体还行吗？”

    灰猫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跟着她吧，”温以良一边开门一边说，“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就没小鱼干吃了。”

    灰猫眯着眼睛看着他走了出去，摆了摆尾巴：“口是心非，一点也不老实。”

    *

    林晓琪打了个出租车往机场赶过去，本来想转几趟车省点钱，又怕耽误了接机，一咬牙就干脆打车了。一路上她有点兴奋，离家的几年里，除了节假日还有机会和父母相聚，其他时间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在这个城市里面奋斗。现在亲妈来了，感觉这个城市都亲近了许多。

    赶到机场，林妈妈的飞机还没有降落，林晓琪在机场门口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着。

    微信突然接收到一条消息：

    温导：蠢女人，晚上我还要吃小鱼干。

    ……这人怎么突然发了消息。

    晓琪：ok。

    只要给她休假陪老妈，他想吃什么她都想办法给他搞来。

    拍摄剧场，旁边临时被抓来当助理的剧务盯着温以良看，刚才导演莫名其妙地盯着手机笑，那个笑容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导演，”剧务忍不住八卦，“恋爱了？”

    “没。”回答得很冷淡。

    隔着墨镜都能感觉到被瞪了一眼，剧务嘟囔着：“那没事笑那么甜干嘛？”

    他笑得很有恋爱的感觉吗？

    温以良摸着自己的脸：“准备下场戏。”顿了顿，皱着眉头问剧务，“顾铭呢？”

    那边林晓琪等了一会儿，对方没再回信，她也没在意。已经过了飞机着陆的时间了，她把手机攥在手里，朝着门口陆陆续续走出的人群里张望。

    “妈——”她一边叫一边小跑过去，接过一个手提箱子。

    林妈妈是短发，烫了一头小卷，蓬蓬松松的，看起来有点萌萌的。她比林晓琪的个子矮了半个头，身材中等偏瘦，站在女儿身边显得娇小玲珑，是个很典型的南方女人。

    “琪琪哎，”林妈妈笑容可掬，“妈妈好想你呀！”

    林晓琪亲昵地挽着妈妈的手臂：“我也是啊！”

    母女两个开开心心地边走边说话，机场的出租车有专门停靠的地方，她们要穿过一条路，才能过去排队。

    过马路的时候，林晓琪拉着妈妈的手，就像小时候被妈妈拉着一样。在这个比较陌生的城市里，林妈妈也显得有些拘束，紧紧握着女儿的手。

    一辆汽车从旁边开了过来，无声无息地停在林晓琪面前。

    “琪琪，好巧啊。”车窗摇了下来，顾铭那张俊秀的脸露出来，他带着帽子遮了半张脸，但是遮不住线条漂亮的下巴。

    林晓琪愣住了，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顾铭，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林妈妈也看见了顾铭，晃了晃林晓琪的手：“这是你的朋友吗？”

    “阿姨，”顾铭打开车门跳下来，“我是顾铭啊。”

    林妈妈吃了一惊：“你是顾铭？”

    林晓琪和顾铭谈恋爱的事情，林妈妈也略有耳闻，只是两个年轻人最终没有走到一起，连家长也都没有机会见到，但是名字还是听说过的。

    当年两个人为什么分手，林晓琪并没有对妈妈详细说过，但是林妈妈多少也明白，是男方那边出了问题。

    “阿姨是刚到A城吗？”顾铭笑容灿烂，十分热情，“是不是刚下飞机啊？”

    林妈妈审视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有没有人来接你们啊，”顾铭指了指自己的车，“没有的话，我正好把你们送回去。”

    “我们可以打车……”林晓琪打断了他的话。

    “这会儿人好像挺多的，”顾铭指了指排队的人，“天气这么热，让阿姨一直等着多不好。我是来送朋友，正好要回市区，不如一起走，上车吧。”

    林晓琪还想坚持，林妈妈看了看顾铭，又看了看女儿。

    “走吧。”她转身朝着汽车走了过去。

    林晓琪只得跟在后面。

    远处的角落里，灰猫默默地看着母女二人上了顾铭的车，它耸了耸肩膀：“这回殿下要有大危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