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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十年长梦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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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歪头窃喜,“少主果然风韵犹存,妇女杀手,不过...”他皱眉问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严慎言有些恍惚,莫名道:“反正我不喜欢“大凶”!”

    “少主,你好奇怪喔,”严回小声抱怨道,明明以前还告诉他:我就是喜欢大凶,凶不平?何以平天下?

    “咳咳...”严慎言察觉到来自小护卫的嫌弃,撂下句“下不为例”就走了,他走得飞快,心里想的全是:苏袖月,我约摸是疯了。

    我竟然...因为你,喜欢平胸!

    晚间用膳时分,严慎言盯着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咽了咽口水,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他扔下筷子,偏过头,拿起碟碗把馒头拍扁后,才能直视。

    夭寿了,夭寿了。

    严回一口馒头还没下嘴,直接生咽,一双眼却晶亮。他想...他知道少主为什么不喜欢“大凶”了。

    因为“大凶”不磁实,没拍扁了的嚼头好啊,严回不敢出声,默默喝了口白粥,他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小护卫夹了根咸菜压压惊,寻思着下次捏馒头时征询一下严慎言的意见,看他想要什么形状。

    “那个,严回啊,馒头...过一段再做吧。”勉强咬下半个的严慎言鼓着腮帮子,没有咽也没有吐,他想...他需要一段时间,用来修正自己的不良思想。

    苏袖月,你真是...有毒。

    *****

    夏日的燥热似乎已经全部散去,入秋的凉意让临街的百姓都饮上了热茶,做工闲暇时,总免不了配着瓜子花生说些八卦。

    “哎,那日盛况你瞧见没?”

    “太子娶妻那日?”被问的掌柜喝口茶,反问道。

    “可不是,那侧妃算是凤栖梧桐,一步登天了。”颇有些学问的说书先生插嘴道。

    “未必,”最开始的人摇摇头,又道:“我听说啊,这侧妃...和前太子纠缠得不清不楚的,恐怕有——”

    “有什么有,有客人来了!”茶楼的老板娘从二楼探出头来大喊,这些个男人顷刻间闭了嘴,彼此心照不宣...惹恼了她,岂不是和银子过不去。

    齐齐望过去,门口走来三人,两男一女,那女子却比其中一位男子还要高些。一男一女把身形清瘦的男子夹在中间,画风有些奇怪,可茶楼里的伙计什么形形□□的人没见过?在他们眼里,只有两种人——

    有银子的,和没银子的。

    很显然,苏袖月这一行人属于后者,老板娘客客气气地把人引到二楼雅间,小心合上了门。

    “好了,你们想做什么?别跟我说,苏大人...我就想和你喝个茶,聊聊天文地理。”

    气质干净的“少年”话落,索性抬手撑着脸,姿态肆意而慵懒,和着铃铛轻响,却有说不出的风流。

    “苏...”

    “袖月...”

    严慎言和裴彧同时启唇,对视一眼,又默契道:

    “跟她走。”

    “跟我走。”

    雌雄莫辩,清丽无双。

    慢着,既然见过,不会泄露了吧,苏袖月悄然抬眸,恰好...撞入裴彧似笑非笑的眼波里。

    真是,无巧不成书。

    她暗自低下头,目前的情况,裴彧没有拆穿自己的表演,岂不是恰应了那句,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

    那怎么...严慎言晕倒在路中,裴彧说轧就轧呢?

    苏袖月凝眉思索,迟迟未抬头,生前长期接触犯罪,她的直觉较一般人要更敏锐些,此刻,裴彧清浅却执着的视线还停留在她发顶,如何能抬?

    只是苏袖月恐怕不知的是,裴彧唇角的笑弧正悄然加深。

    他收回眸光,低头莞尔一笑...虽无耳洞,喉结也有,细看却不似真的,他长期扮作女子,对喉结颇有研究,如何以假乱真再清楚不过。

    原来...是女子呀。

    裴彧不由想起他千里迢迢入京见故人,暂歇乐坊那日与苏袖月的偶然初见,她似乎不记得他了,他却好像...入了眼,上了心。

    那一日,身后是靡靡之音,他眸光微醺,蓦然低首间,恰对上那双剔透,却看不真切的眸。

    她未笑,天生上扬的唇角却似带着笑意,她朝他轻轻点头,那一刻,临街的背景都好似虚化。

    如今,再相见,我好生欢喜。

    裴彧悄然往苏袖月身旁挪了挪,不禁想:她若是换上女装,该是何等惊艳?定然是,要比身边这个不合格的假货好看太多吧。

    裴彧扫了严慎言一眼,这也...太丑了吧,他轻嘲一声,不知不觉中,自己好像双标得有些过分了。

    虽说如此,严慎言却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裴彧盯着苏袖月边看边笑。然而,明明唯美的场景,在严慎言眼中看到的全然是另一幅画面——

    这裴小姐...到底识破了什么,怎么一副暗爽的样子?

    *****

    一路行近云南王府,适时下起了沁透皮肤的清凉雨丝。

    千里之外,东宫殿内的梨花被斜风细雨吹打得簌簌而落。

    “咣当...”

    空酒坛跌落石阶,孤寂地滚在铺满落花的小径上,转了几圈,停在一双黑色的染泥女靴旁,镇国将军之女徐芷从油纸伞下抬眸,凝向醉倚石阶,任凭飘洒雨丝打湿一头墨发的红衣少年。

    “容珏,你是想死吗?”

    徐芷把青竹伞往前倾了倾,她弯腰拾起酒坛,提至鼻尖轻嗅,眸底愕然。

    竟是...无一分酒味。

    “表姐,我这命本就不该是我的,自然要好好珍惜。”容珏拧了拧湿衣袖里的水,拎着抬首笑道:“人家是借酒消愁,我却只能借水消愁。”

    “你呀。”徐芷轻叹一声挨着他坐下,柔声道:“我来看看你,今日是姑姑的祭...”她点到为止,问道:“唉,你愁什么?”

    容珏没有说话,他抬手,修长的指尖下顺滑出一隙雨水。

    “你不说我也知道,愁裴彧的婚事,还是愁云南王府的兵权?”徐芷轻笑一声:“且不说苏袖月,有严大人在,表弟你又担心什么呢?”

    容珏眨了眨眼,雨雾朦胧里,他启唇,道:“就是慎言在,我才担心呀。”

    他容夙会派探子,自己就不会吗?官道上的闹剧容珏一清二楚,按理说苏袖月携严慎言入了云南王府,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我为什么不高兴呢?”

    容珏低喃着从怀中取出半截白玉簪,懊恼道:“表姐,我好似嫉妒了。”

    徐芷持伞的手顿了顿,“嫉妒?容珏,你可真会说笑。”

    “若说嫉妒,也当是我。”徐芷潇洒地起身,不悦道:“严大人,除了那小护卫严回,从不让人近身的严大人,今日可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呢。”

    “权宜之计,你又何必较真。”容珏收好残玉簪,话语里隐有护短,徐芷听言后揶揄道:“既是权宜之计,你又何必把苏大人那番抹黑的鬼话当真?”

    什么囚禁民女,什么欺压凌虐,简直胡扯,他容珏,至多...至多欺压良家妇、男。

    “得了吧,说到底你还是在乎苏袖月所言,未料到自己在他眼中原是这般,你容珏何等高傲?”徐芷轻哼一声,垂眸道:“不忿也罢,在意也好,只要...莫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潇潇的雨声里,她留下伞起身,一手轻压少年单薄的肩头,一手捧接檐角连绵的雨滴,叹惋道:

    “表弟,我到底比不上姑姑,你的蛊毒,虽被控制,我却...无法根治。”

    “我知道,我不会拿命喜欢别人的。”容珏收了纸伞,眼角眉梢都似被雨水冲洗得黯淡了颜色。

    他抬首,笑容纯真莞尔。

    “表姐,我不会喜欢他的。”

    集结旧部而来的小护卫翻身下马,澄澈的眸里闪过暗芒,比之悬崖,更让严回担忧的是——

    电光火石间,他纵身一跃,径直把严慎言扑倒在旁,良久…才艰难道:“少主,明枪易躲,暗箭、暗箭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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