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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鲜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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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在惶惶不安和有苦难言之中忧愤而死。

    太武帝则很快就发现拓跋晃受了委屈,追悔莫及的他开始怀念儿子。现在轮到宗爱心惊胆战了。为了保命,这个小人便铤而走险谋杀了皇帝。[18]

    这就是所谓正史的说法。

    可惜这并不能自圆其说。以拓跋焘之英武果敢,如果发现太子是被宗爱诬陷,岂能让这家伙活到变成凶手那天?因此南朝方面对北魏公布的说法表示存疑,民间的小道消息更是不胫而走,吵得沸沸扬扬。

    怀疑是有道理的。事实上太子死前半年,拓跋焘正在南征。志在必得的他势如破竹,军进瓜步(在今江苏六合),饮马长江,还在那里建起了行宫。然而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拓跋焘却突然撤军。这就让严阵以待的刘宋大惑不解,并认为拓跋焘一定是后院失火。

    于是南方传言:魏太子拓跋晃谋反。

    谋反的说法细节丰富言之凿凿。据说,当时拓跋焘得到情报,留守平城的太子图谋不轨。因此,他便在大宴群臣后立即撤兵,并在回国途中派人送信到平城,谎称皇帝已经驾崩。太子不知是计,匆匆赶来迎丧,结果在空空如也的灵柩前被捕,并被关进铁笼秘密处决。[19]

    这个说法由于缺乏证据而不被《资治通鉴》采信,事实上它也疑点甚多。我们知道,皇太子拓跋晃到鲁口(今河北饶阳)迎驾是在二月二十日,官方宣布的死亡时间则是六月五日。当中这么长的时间都干什么去了?皇太子三四个月不露面,难道竟然无人置疑?

    拓跋焘的态度也很怪异。如果太子谋反属实,他就应该庆幸,宗爱也不必紧张。就算谋反是冤案,也没有宗爱什么事,除非假情报是他发出的。但同样,他也早就该因为欺君之罪而被怒不可遏的太武帝碎尸万段。

    然而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北魏宫廷只是匆忙埋葬了那位死得不明不白的太子,后来还追认他为皇帝。太武帝拓跋焘则既没有追究谎报军情的责任,也没有追查可能存在的谋反集团,只是想起儿子就泪流满面。

    这哪里像是发生了谋反案?

    看来事实可能是:皇帝和太子之间没有个人恩怨,也没有权力斗争,却存在政见分歧。这种分歧决定着帝国未来的走向,当然不能含糊。太武帝在东宫大开杀戒,就是为了剪除太子羽翼。区区宗爱,其实不足为道。

    那么,他们的分歧又在哪里?

    在宗教。

    宗教是南北朝的大问题,牵涉到文化,也牵涉到政治,只能从长计议(详见本书第四章)。至于此刻的分歧,简单地说就是皇太子崇佛,太武帝灭佛。但这与信仰无关。实际上太子拓跋晃他们信佛,很大程度上在于释迦牟尼也是“胡人”,因此对佛教天然地抱有亲切感。

    太武帝拓跋焘却并不认为自己是胡人。相反,他要做的是“中华皇帝”。或者说,是道教鼓吹的救世主“太平真君”。因此,他不能接受佛教,只能尊崇道教,因为道教才是中华本土的。拓跋焘甚至用“太平真君”四个字做了自己的年号,而且正是在他统一北方之后的第二年。[20]

    拓跋焘之心昭然若揭。

    然而奇怪的是,崇佛的拓跋太子受到打击,反佛的汉人崔浩也不得好死。崔浩是北魏的三朝元老,辅佐过拓跋珪、拓跋嗣和拓跋焘三代皇帝,拓跋氏的江山差不多有半个是他帮着打下来的。可惜他的结局却是满门抄斩,还连累三个姻亲一并灭族,这究竟又是为什么呢?

    转折关头

    崔浩是由于撰写国史而死的。

    此案发生在皇太子拓跋晃死前一年,但似乎与太子并无关系,尽管恃宠而骄的崔浩从来不把这个未来的皇帝放在眼里,两人的矛盾也是连南朝都知道的公开秘密。不过崔浩也好,太子也罢,都无法决定对方的命运。掌握着他们命运前途的仍然是太武帝,也只能是太武帝。[21]

    那么,太武帝为什么要杀崔浩?

    因为愤怒,因为失望,而拓跋焘对崔浩原本是寄予厚望的。在荡平了北方诸国之后,太武帝觉得伟大的北魏已经不能再没有一部国史。于是他给崔浩下达诏书,让他领衔完成这个任务。给出的指令是:务从实录。[22]

    崔浩欣然命笔。

    学富五车又历仕三朝的崔浩信心满满,然而这种自信心却让他身首异处。国史完成后,头脑发热的崔浩在他人怂恿下,竟将这部得意之作刻于石碑,耗资三百万做成方圆百步的碑林,任何人都可以前往观看阅读,等于是自作主张地公开发表了未经审阅的北魏国家史。

    可惜崔浩并非生活在网络时代,动用国库经费建成的碑林也不该是他的自媒体。更何况崔浩为了彰显自己的职业道德和学术良心,对某些必须“为尊者讳”的故事一概秉笔直书。这就触动了鲜卑敏感的神经。要知道,作为曾经的野蛮人,他们的祖上可是并不怎么文雅的。

    投诉信雪片般地飞到了御前。

    太武帝勃然大怒。他万万没有想到,崔浩竟会如此辜负圣恩。修史诏书从“我太祖道武皇帝”说起,一直说到“岂朕一人获济于此”,意思难道还不清楚吗?务从实录是不要漏掉丰功伟绩,谁让你“肆意诽谤”来着?

    是可忍孰不可忍,此人不杀又该杀谁?

    崔浩血溅刑场。[23]

    此案常常被看作胡汉矛盾冲突的典型,其实不然。崔浩之死应该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国史案不过是导火索。事实上太武帝对“诽谤”一事并未深究,参与撰写此书的汉人也并非全都被杀,比如高允就幸免于难。[24]

    汉人高允是这部《国书》的主笔,也是皇太子拓跋晃的老师。因此案发之后,太子便把并不知情的老师请进东宫住下。第二天带他去见皇帝时,又特地交代高允:一会儿皇上问起来,我怎么说,老师就跟着怎么说。

    高允问:什么事呀?

    太子说:进去就知道了。

    进殿以后,拓跋晃便极力为高允开脱。太子说:高允从来就小心谨慎,不敢自作主张。此番虽与崔浩同事,但崔浩专横跋扈,高允人微言轻,请皇上赦免其罪。

    太武帝问高允:这部书都是崔浩写的吗?

    高允回答:除了太祖那部分,都是臣与崔浩写的。不过崔浩只是总裁,著述方面臣多于浩。

    太武帝大怒:高允罪过大多了,怎么能不杀?

    拓跋晃忙说:天威严重,高允刚才是吓糊涂了。

    太武帝问高允:真是太子说的那样吗?

    高允却回答:不是的。臣以不才,谬参其事,罪该万死。太子殿下不过因为臣陪读东宫,想为臣讨一条小命罢了。皇上不问,臣不敢说。皇上垂问,臣也不敢糊涂。

    太武帝大为感动。他回过头来对拓跋晃说:如此正直和诚信,岂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于是不但赦免高允,还让他担任专案组的组长,起草国史案的处分决定。

    高允却迟迟不能下笔。

    犹豫是可想而知的。因为按照有关部门的意见,自崔浩以下涉案人员一百二十八人,统统都要灭五族。于是,高允面见皇帝据理力争。高允直言:有没有漏网之鱼,臣不敢说;这么多人都判死刑,臣也不敢同意。

    结果,高允救下了几千条人命。[25]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功德无量的高允健康地活到九十八岁,五任皇帝都对他礼遇有加。国史案也好,太子党也罢,也都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因为高允终其一生都坚守道德底线,甚至清贫到只有草屋数间咸菜几坛,让后来的文成皇帝拓跋濬(读如俊)感慨不已。[26]

    道德,是可以超越民族界限的。

    何况此时的民族关系已不同于前。崔浩的父亲崔宏是被拓跋珪抓来做官的,崔浩却为北魏殚精竭虑。实际上崔浩的问题不在于他有抵触情绪或敌对情绪,反倒在他太把北魏当成自己的国家。这就引起了那些真正主人即鲜卑贵族的反感。当反感找到突破口时,崔浩便不能不死。

    没有证据显示,后来皇太子拓跋晃的去世,与崔浩之死有什么关系。但如此之多的奇案频频发生,则证明此时的北魏已经到了转折的关头。这个转变将因太武帝的被杀而减缓,直到一个神秘的女人再来启动新的程序。

    这个女人就是冯太后。

    跟太武帝拓跋焘一样,冯太后也一身是谜,只不过这些谜团同时伴随着绯闻。按照正史的记载,冯太后是文成皇帝拓跋濬的女人,十四岁进宫,两年后成为皇后,九年后成为太后。这时的她,只有二十五岁。[27]

    二十五岁的冯太后表现出了奇特的爱情观。她先是跳进火里要为文成皇帝殉葬。被人救出当了太后,却又传出绯闻。结果是继位的献文皇帝拓跋弘忍无可忍,处死了她的两个情夫。作为报复,冯太后则毒死了这个皇帝。[28]

    这里面的恩恩怨怨已经无法弄清。事实上,作为冯太后名义上的儿子,献文帝也可能是她的男人。因为按照鲜卑人“收继婚”的习俗(纳娶父亲去世后留下的不是生母的其他女人),献文帝是可以这样做的。甚至就连他的儿子孝文帝拓跋宏,也可能是他跟冯太后所生。[29]

    如此说来,献文帝的杀人便可能是吃醋,冯太后的报复则难免“最毒妇人心”之嫌。

    当然,不会有人追究。

    但毫无疑问,冯太后是强悍的。作为皇太后和现任皇帝可能的情妇,她在献文帝继位的第二年(466)就以霹雳手段发动宫廷政变,杀死丞相,架空皇帝,迅速掌握了北魏政权。那时,她应该还没有怀孕。[30]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跟皇帝会有一个孩子,也不妨碍她后来杀了那皇帝,如果这些猜测属实的话。

    呵呵,冯太后可不是崔浩。

    当然不是。事实上,除了拓跋宏出生前后的那些短暂的时间,冯太后都牢牢把握着权力。作为北燕王室的后裔,她似乎有着极高的政治天赋,可以在顷刻之间做出生杀予夺的决断,让许多男人望尘莫及。最后,心灰意懒的献文帝只好去做太上皇,尽管当时只有十八岁。

    孝文帝拓跋宏继位,五岁。

    这是北魏承明元年(476)的事。也就在这年,日耳曼雇佣军将领废掉了末代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西罗马帝国日落地中海,一个古老的文明就此谢幕。

    北魏王朝却华丽转身。三十六岁的冯太后以太皇太后的名义临朝称制,开始了政治和社会的全面改革。这些改革将从根本上改变鲜卑和北魏。幸运的是,这不但是拓跋焘和崔浩的遗愿,也是冯太后和拓跋宏的共识。

    全盘汉化

    拓跋宏更像一个汉人。

    这并不奇怪。无论拓跋宏是冯太后名义上的孙子,或者实际上的儿子,都是她一手抚养成人的。作为鲜卑化的汉人,冯太后理所当然地用汉文化的乳汁哺育了这个原本混血的孩子。因此冯太后去世后,拓跋宏不但继承了她的改革事业,还干脆把首都从平城迁到了洛阳。

    不难想象,这件事阻力重重。

    没有人会喜欢无缘无故地搬家,更何况迁都会损害不少人的既得利益。拓跋宏只好曲线救国,宣布要出兵讨伐南齐。为此,他装模作样进行了占卜,结果卜得革卦。故太子拓跋晃之孙任城王拓跋澄说:革就是革命。这是改朝换代的卦,不是讨伐逆贼的,不吉利。

    拓跋宏说:卦辞称“大人虎变”,怎么不吉利?

    任城王说:陛下早就是龙,为什么还要做虎?

    拓跋宏大怒:国家是朕的,任城王想干什么?

    任城王说:江山社稷当然是皇上的,但臣等也有做臣子的责任。陛下既然征求意见,臣当然要实话实说。

    拓跋宏无奈,只好在散会后留下任城王说悄悄话,并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意图是要迁都。忠心耿耿的任城王恍然大悟,原来皇帝是要一统海内,这才选择了东周和东汉的京城作为帝都。于是立即转变立场,积极支持南征。

    公元493年(北魏太和十七年),也就是东哥特人建国的那年,拓跋宏率领群臣和大军来到洛阳。当时正是农历九月,天降大雨不止,所有人都畏首畏尾不肯前进。拓跋宏却一身军装骑在马上,摆出了准备一个人南征的架势。

    群臣齐刷刷地跪在了马前。

    拓跋宏说:不想南征,那就迁都。

    相对于迁都,鲜卑贵族更怕南征,只好妥协。

    第二年,拓跋宏正式迁都洛阳。[31]

    这是北魏王朝的第二次迁都。上一次迁都平城,他们彻底实现了从游牧部落到农业帝国的转变。那么,这一次迁都洛阳,意义又何在呢?

    全盘汉化。

    应该说,这正是冯太后要做的事情。只不过,她更侧重于政治体制和经济体制的改革,比如实行俸禄制(官僚制度改革)、三长制(基层政权改革)、均田制(土地制度改革)、租调制(税收制度改革)等等。这些制度创新,有的甚至来自她汉族情人李冲的建议。[32]

    拓跋宏却还要进行社会改革。

    实际上在与任城王谈话时,拓跋宏就说得很清楚:平城是用武之地,不是文治之都。后来,他又对一位鲜卑名士说: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何必一定要住在中原?但子孙后代如果永在漠北,又怎么能有良好的教育环境?因此拓跋宏说,移风易俗,势在必行![33]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他的力度会那么大。

    改革是与迁都同步的。太和十八年(494)三月,北魏朝廷举行了最后一次迁都听证会。四月,祭天仪式和地点由鲜卑的西郊改为汉人的南郊。十月,太庙神主和皇帝先后启程。十二月,尚在迁都途中的拓跋宏颁布了社会改革的第一道诏令,禁止士农工商再穿鲜卑服装。[34]

    鲜卑人大为不满。

    不满是可想而知的,拓跋宏也明白只能循循善诱再加恩威并施。于是,次年(495)五月二十六日,已经到达洛阳的他跟群臣有了一次深入耐心而又惊心动魄的恳谈。

    拓跋宏说:请问诸位的心愿,是希望朕和朕的国家能够超过商、周呢,还是比不上汉、晋?

    群臣说:当然是超过前王。

    拓跋宏又问:那么应该移风易俗呢,还是因循守旧?

    群臣答:当然应该日新月异。

    又问:只是朕一人刷新呢,还是子子孙孙?

    答:当然要传之万代。

    再问:这么说诸位不反对改革了?

    众人异口同声:上令下行,谁敢反对!

    于是拓跋宏说:名不正则言不顺。从今天起,朝堂之上禁止再说鲜卑话。三十岁以上的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可以从缓。三十岁以下的现任官员,如若胆敢违令,那就是明知故犯,必须撤职查办,诸位以为然否?

    群臣说:谨奉圣旨!

    拓跋宏又说:朕曾经跟李冲讨论过此事,李冲居然说四方之音无所谓谁是谁非。仅仅这一句他就该死!

    李冲赶忙免冠磕头。

    拓跋宏拿李冲开刀杀鸡儆猴,确实用心良苦。因为李冲是冯太后的情夫,又是汉人,还是改革派,而且一向为拓跋宏所敬重。如果李冲都该死,其他人呢?

    当然都噤若寒蝉。

    拓跋宏又责问宫官:朕已明令禁止胡服,但是宫中女人仍然夹领小袖,你们为什么阳奉阴违?

    众人都磕起头来。

    几天后,改革官方语言的诏令正式下达。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政策的出台。比方说,迁入内地的鲜卑人死后一律葬在洛阳,这就等于改变了籍贯;按照汉制使用长尺和大斗,这就改变了度量衡。然而,拓跋宏意犹未尽,他还要改变鲜卑人的姓氏,比如拓跋改成元,步六孤改成陆,等等。所改之姓,多达上百。[35]

    下一步,是分定姓族。

    姓族其实就是门第,或者说就是高门,只不过一等的叫姓,二等的叫族。姓族名单由官方严格审核,组织部门则按图索骥授予官职。姓族子弟天生就有做官特权,八姓更不得授予低级职位,跟东晋的“上品无寒门”一样。

    显然,这是魏晋门阀制度的鲜卑化。这个制度一旦实行,鲜卑人便也就有了门第。结果是什么呢?是门当户对的胡汉两族可以通婚。事实上拓跋宏紧接着就下达了一纸诏书,命令他的六个弟弟娶汉人四大家族的女儿为妻。

    皇族与汉族通婚,示范作用当然显著。当其他鲜卑人也纷纷效法时,民族融合就得到彻底实现。当然,是作为少数民族的鲜卑像盐一样溶化在汉民族的水中。

    更何况,他们还都得着汉服,说汉语。

    这可真是大混血。

    混血是种族的,是文化的,也是政治的。实际上,姓族制度建立以后,士庶之别就取代了胡汉分野。民族界限模糊了,身份认同从族别变成了门第。鲜卑的豪门与汉人的望族共同组成统治阶级,下层则混为一谈。这正是当年崔浩的理想,拓跋宏则把它变成了现实。[36]

    与此同时,洛阳也再度成为华夏文化的中心。拓跋宏迁都三十多年后,一位名叫陈庆之的南梁将领曾这样描述他亲赴洛阳的切身感受:我原本以为两京沦陷之后,长江以北便都变成了戎狄之乡。这次到洛阳,才知道衣冠人物尽在中原,根本不是我们江东可比的。[37]

    拓跋宏成功了。他其实已是中华皇帝,虽然也只有半壁江山。但他开创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由胡汉混血的北方来统一中国,从而创建新的中华文明。

    这就是鲜卑人的历史功绩。

    那么,原本代表华夏正宗的南朝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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