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一更

门紧闭的含义，但他害怕知道自己不愿意知道的事情。

    连良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诺大的民众乐园游荡。不知道过了多久，连良的手机响起。

    “今天怎么没过来？”电话那头是宋小冉的声音。

    连良迟疑了片刻，才说：“我跟老板出去办案，不能过去了。”

    “哦，那我不打扰你了，工作要紧。”宋小冉有些失望地挂上了电话。

    连良不知道电话中的宋小冉，有没有听见自己这头让她熟悉的民众乐园特有的嘈杂声。

    傍晚下班，路过佳丽广场，连良走进去找到浪琴的专柜，看见躺在柜台中与自己手上相同的那款手表，旁边的标签写着一个让自己出乎意料的数字。

    连良知道，宋小冉扮不来商人的狠劲，在寸土寸金的民众乐园，“纯白时光”顶多能维持成本。那么，她的出手大方来自何处。

    连良忽然觉得有些恐慌，他怀疑自己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的食物链。大款包二奶，二奶养情人。连良不敢相信，电影里的荒诞情节会在自己身上上演。

    连良带着自己的疑问打给宋小冉。

    “小冉，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没有啊！”宋小冉回答得很干脆。

    “真的吗？”

    连良想如果宋小冉仍旧这么干脆，他便相信她。可是这一次，在得到否认的回答之前，连良听到了宋小冉在电话那头的犹豫，不长，也许还不到十秒。

    但是这足以是将连良打入谷底的十秒。

    五

    接下来的快一个星期，连良没有再去见宋小冉，电话中对她也是潦草的敷衍。

    直到新的一周开始，连良觉得自己应该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中午，来到民众乐园。还未走近，连良就看见一堆人围在“纯白时光”前面。连良扒开人群才发现，一个穿着贵气的中年女人正在店门口厮打宋小冉，口里还不停地骂咧地着“贱人”。

    宋小冉一直隐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抬头时，正好对上连良。宋小冉的眼睛里瞬间闪出了一丝异样的光芒，就像是看到了一线希望。

    但是连良并没有上前，而是选择不动声色地慢慢地退出了人群。

    不多久，一个男人冲进人群，强拉着发疯撒泼的女人离开，钻进了停在马路边上的奥迪，然后呼啸离开。连良隐约记得这个男人，应该就是上次出现在“纯白时光”的那位。

    看热闹的人很快悻悻地散去。

    连良想，在所有人眼里，不过是一场原配殴打小三的闹剧，而这样的闹剧在民众乐园，想必三不五时地就会上演一出，对所有人来说，早已经毫无新意。

    连良远远地看见宋小冉默默地关上玻璃门，然后又看见她背抵着门慢慢蹲下，肩膀有轻微地抖动。

    连良知道宋小冉哭了。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走过去。

    比起带给自己的欺骗和耻辱，连良觉得自己的这点残忍微不足道。

    连良回到律所，将手上的浪琴表拿了下来，悄悄地放进了抽屉的最里角。

    这场露水情缘终于迎来了连良最初设想的结局。

    但是，连良却觉得心里有抑制不住的难过。

    六

    实习结束时，大地早已经是春暖花开。从民众乐园走出来的女孩们，换上了颜色鲜艳的春装。

    连良因为签了另一座大都市薪水前景更可观的公司，便婉拒了这家律所的挽留。

    实际上，连良不过是想在另一个城市从头开始。

    收拾个人物品的时候，那只浪琴表忽然从抽屉角落跑出来。

    连良想起，似乎还没有和宋小冉做一次正式的告别。

    来到民众乐园，连良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坐在“纯白时光”外面。

    “宋小冉在吗？”连良问。

    女孩怔了一下说：“你说小冉啊，她已经把店面转让给我了啊。”

    “那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好像已经不在武汉了。哎，小冉真是个苦命的女孩，妈妈去世的早，爸爸娶了个有钱的女人，哪知后妈仗着有钱，硬是给了点钱就将小冉赶出了家门，这不，连在民众乐园开个小店都不让安宁，非逼得她离开了武汉才罢休。怪只怪小冉性子太柔。”

    女孩后面说的话，连良已经全然听不进去，只是机械着退出了店门。

    连良抬头，才发觉，门口“纯白时光”的招牌不知何时变成了色彩绚丽的“倩影霓裳”。

    连良想起那天，宋小冉投给自己的那个眼神，就像自己是她的全部，就像是等着自己将她救赎。

    如果当天，自己选择继续相信宋小冉，越过人群将她护在自己臂膀，那么……，只是一切都没有了如果。

    连良握着手里的手表，终于知道，那些属于自己和宋小冉的纯白时光，已经悄然走远。